惠普的孫振耀:如何成為mr.china
2010-07-15 00:00 來源:中國周刊 責編:龜山隱真
【CPP114】訊:“外國對中國的了解還太少。所以,我就去美國總部設立‘china day’,進行演講,告訴他們中國有什么特點,有多少個超過100萬人口的城市,市場到底有多大等等。后來,有人看到我就叫‘mr.china’。”
1991年的一個夜晚,深圳街頭,剛下飛機的孫振耀坐在一輛疾駛的汽車里,奔向深圳機場擴建項目工地。
車窗外,水泥小矮房和零星的大樓矗立在深圳的一角,海風夾裹著腥味,所經之處,一片漆黑。這是中國的改革前沿陣地深圳,也是他就任惠普中國業務總經理后面臨的首個挑戰——他要拿到深圳機場擴建項目的系統訂單。
他走進嘈雜工地,在一排臨時板房中,見到了項目負責人。他和對方談得不錯,但這還關系到主管部門民航總局的首肯。最后,這個單子敲定了,孫振耀坦言,這里面的過程不怎么順利。
這是20年前的事,但對孫振耀來說,好像就在昨天一樣清晰。
“更市場化了。”談到中國商業環境變化時,這位惠普原全球副總裁、中國區總裁、現任海輝軟件(國際)集團執行董事長對《中國周刊》記者說。他說話語速很快,自信滿滿。
他在惠普度過了25年職場生涯,在惠普內部輪崗過10個部門,經歷過19個老板。在他任上,中國惠普多年的營業收入均以兩位數的幅度增長。外界評論他是中國本土化最成功的跨國公司職業經理人之一。
不過,孫振耀說,“不是每個老板都喜歡我,但是我交成績單。我有個dna理論,就是delivery number always,永遠用數據說話。”
來到大陸19年,他仍說著臺灣味道的普通話,但跟他初來乍到大陸時相比,用海輝集團一位高級副總裁劉鵬的話說,現在,相信誰也不會把他僅僅當成一個臺灣人,因為他太了解整個中國了。
以下是孫振耀的自述:
·特殊的中國市場·
我1982年就加入惠普了,1991年由中國臺灣惠普公司調派大陸,被任命為中國惠普有限公司計算機系統事業部總經理,算是單槍匹馬進入內地。北京那時還沒三環呢,遠不如現在這么繁華。
之前,在臺灣分公司,我一天之內可以從臺北到高雄,工作節奏很快。但是一到北京,有人報告我,一個銷售員去了東北一個禮拜還沒回來,我就快要瘋了。要知道,東北三省任何一個省都比臺灣面積大,而他一個人負責三個省平裝無線膠訂聯動線裝機量調查,這在我來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。臺灣的銷售員可都細分到各地區的郵編了。
派出去了,他的情況我們也沒法及時交流,那時候長途電話很貴,又沒有手機,溝通起來很不方便。
同樣的情況,我還記得一次。那是在東莞,我遇到一個銷售員,他駐守在那里,一個月沒回家了。我問,為什么不回家?他說,振耀,不行呀,我要是一回家,可能合同就被別家簽掉了。當時他就在客戶旁邊,怕通訊條件不好,有什么問題出現后,他無法及時處理。
這就是當時我面臨的情況,中國的市場大而復雜,資源太分散,通訊條件又有限,對我而言是很新也是很有意思的挑戰。我只好把中國“隔江而治”,以長江為界劃分為兩個平行的市場,組織機構相重合。后來發現不行,劃分為四個區、五個區,最后是九個區,然后再細分管理。
最早,從it行業來說,中國市場購買產品是中央和地方共同協調的結果。比如九十年代初期,購買進口電子產品需要國家相關部委批文。企業購買產品是按照計劃行事。賣給客戶一臺惠普電腦,需要外經貿部和電子信息產業部的批文。有時候,經過一個漫長的溝通階段跟客戶達成了意向,但是有可能會因為“進口指標”問題,一樁生意就此擱淺。所以,我們作為產品供應商就必須有人跟政府溝通,找批文,也有人負責和地方企業溝通。
這樣,我對中國惠普的組織結構不斷調整。但總部對中國市場的決策模式就很難理解。
而你又知道,跨國公司是非常成熟的大公司,所謂全球化公司就是全球一體化,好像兩點之間,從開頭到結尾,甚至中間怎么走路都規定好了。各種組織架構、工作方法都有一套成型的操作細則。比如美國市場,就是點對點的溝通,廠家和廠家之間商定就可以了,總部就是以美國模式來假設中國模式。
顯然,把中國市場的特點告訴總部,爭取有中國特色的本土化方式,讓總部支持我的工作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。我認為和總部的良好溝通是跨國公司本土化的最大挑戰。
·和總部溝通的挑戰·
以財務支持為例,中國市場的發展非?,就需要更多的投資。過去惠普美國總部通常是,你的預期多高,就給你多少資源。這在一個靜態的環境里面,或者是預設性很高的環境里,是合理的。但是中國的成長性是很難預估的,可能是90%《中國印刷藍皮書》,也可能是200%,是非常規的成長。
我必須要跟總部說,把錢先拿出來,先做投資然后再等著不確定性的結果。我如果不這么做,跟著總部的計劃走,那中國市場就會落后于其他公司。
光是讓老板多投資這一個想法,我就跟總部溝通了很長一段時間,老板最后對我說,你來美國做個報告吧。
1993年,我拎著包去美國,走之前準備了8張圖紙。那個時候還沒有ppt,每一張都是用紙筆畫出來。老板只給我15分鐘,我必須把每張圖紙講解的時間精確到分秒,才能確保最后留下五分鐘時間來回答老板的提問。于是,在酒店,我就看著表反復練習。到了總部,幾個惠普的高層就坐在下面聽我報告,我講完后見沒有動靜,就下來了。老板說,你怎么還沒有拿到訂單就下來了?我這才返回,重新面對五分鐘的提問。
高層大多數表示,一年的預算已經做完了,沒有多余的資金來支持我,只有一個法國人例外。我還記得那個人的名字,就是這筆錢,讓我們啟動了“中國焦點計劃”,以后連續幾年,中國的業績增長超過70%。
這件事讓我意識到溝通的重要性。外國對中國的了解還太少。所以我就去美國總部設立“china day”,進行演講,歡迎對中國有興趣的惠普同事來聽供水/潤版,告訴他們中國有什么特點,有多少個超過100萬人口的城市,市場到底有多大等等。后來,有人看到我就叫我“mr.china”。
中國市場發展起來之后,總部對惠普中國的重視程度就加大了,主動來中國考察。溝通的次數就更頻繁。他們也不會總是問我,振耀,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決策了。
現在,我在海輝集團擔任執行董事長,我們給企業做軟件外包服務。我所在的北京公司就等于是總部,還有日本、美國、新加坡等分公司。由于有跨國公司的經驗,我會將心比心,不會要求日本、美國海輝部門復制海輝中國的模式,而是根據他們各地市場的特點來制定不同的方案。
·變與不變·
很久之前,一些中國企業買產品是不講性價比的,他們買產品的花費是計劃,100萬元就是100萬元,不用省下50萬元。今天,中國企業全都講性價比了,要花更少的錢買更多的價值,能夠多省一毛是一毛。
中國企業和中國的商業環境越來越市場化,這是我這些年來的感悟。隨著中國加入wto,國家采購法出臺,國家采購中心出現,政府整個決策的流程不再是封閉的,而是更公開透明了。政府對于企業的指導性的意見也越來越少,中國市場化的程度越來越高。中國市場跟其他海外的市場同質化程度也在提高。
唯一一點沒有變化,便是中國商業環境中對人的信任,這點仍然至關重要。我現在在海輝集團的一位同事,他在美國工作了很久,然后回到中國內地工作,我問他有什么體會。他說,在美國,客戶會問公司的流程、機制問題。但在中國,客戶會問,某某人是不是在你們公司。如果這人從a公司跳槽到b公司,那么他原來的業務也可能就帶走了。中國的商業環境里更重視人脈,這可能在一段時間里不會改變。
·“與時俱進”·
我喜歡一個詞叫做與時俱進。不斷學習、調整,適應變化的環境。這些年,就是不斷挑戰與改變的過程。我從臺灣過來,要學習本地人的思維方式和習慣。剛來時,我常講錯話。有一次在四川,惠普給當地一個學校捐助了一個電腦教室,我去說了幾句話。捐贈儀式后的聚餐上,當地的領導問我,孫總你很年輕,多大年紀了?我當時四十多歲了。他提了點我說話要注意的措辭。
就連風俗習慣,我也要重新學習。比如喝酒,臺灣的習慣是我請客,請貴賓坐主位。但大陸不是這樣,是主人坐主位,客人坐主人的右邊。我常搞混,一進去就坐錯位子。從1991年到現在,我在大陸生活了快20年,孩子們在這里長大。我老大還娶了大陸的兒媳婦,現在,我的同事們也不會認為我只是臺灣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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